史法古矣, 自唐、虞已然, 稽諸書, 可見也。 列國史官各記時事, 後之纂述者, 得有考焉。 若夫漢祖入關, 使蕭何收秦籍; 唐宗卽祚, 命魏徵撰《隋書》, 鑑前世廢興之故, 爲後王善惡之師, 所謂國可滅, 而史不可滅者, 詎不信夫? |
恭惟我太祖開國之初, 卽命奉化伯^鄭道傳、西原君^鄭摠, 修《高麗國史》。 於是採摭各朝實錄及檢校侍中文仁公^閔漬《綱目》、侍中文忠公^李齊賢《史略》、侍中文靖公^李穡《金鏡錄》, 彙而輯之, 倣左氏編年之體, 三年而成, 爲卷三十有七。 顧其書, 頗有舛誤, 至於凡例, 以元宗以上事多僭擬, 往往有所追改者。 我主上殿下聰明好學, 留心典籍, 乃命右議政臣柳觀、藝文館大提學臣卞季良及臣淮等, 重加讎校, 正其訛謬。 |
永樂二十一年十一月二十八日, 臣觀上言: “前朝自太祖而下皆稱宗, 僭也。 然惠宗、定宗皆廟號, 今新史改稱惠王、定王, 以廟號爲諡號, 似失其眞。 乞依實錄太祖稱神聖王, 惠宗稱義恭王, 定宗以下皆書本諡, 庶幾不誣事實。” 是日, 臣淮入侍經筵, 面奉玉音, 若曰: “孔子之《春秋》, 則托南面之權, 成一王之法, 故吳、楚僭王, 貶而書子; 賵葬成風, 王不稱天, 筆削與奪, 裁自聖心。 及左氏作傳, 則荊、吳, 於越, 一從其自稱而書王, 未嘗有改。 若朱子之《通鑑綱目》, 雖曰本《春秋》書法, 而其分註則僭僞之邦盜竊名號, 亦皆因其實而錄之, 豈記事之例, 不容不爾也。 今之秉筆者, 旣不能窺聖人筆削之旨, 則但當據事直書, 褒貶自見, 足以傳信於後, 不必爲前代之君, 欲掩其實, 輕有追改, 以喪其眞也。 其改宗稱王, 可從實錄廟號諡號, 不沒其實, 凡例所改, 以此爲準。” 臣等恭承明命, 遂將元宗以上實錄, 比較新史, 如改宗爲王、節日爲生日、詔爲敎、朕爲予、赦爲宥、太后曰太妃、太子曰世子之類, 復從當時實錄舊文, 編摩旣訖, 事跡粗完, 開卷瞭然, 勸懲斯在。 |
臣竊惟, 司馬子長負邁世之氣, 紬石室之文, 作《史記》百三十篇, 抑揚去取, 自成一家, 然必有褚少孫附其闕, 司馬貞救其訛, 而後其書乃備。 子長尙爾, 況其下者, 烏得無待於刊正糾謬者歟? 作史之難也, 讎校之不可已也如此, 殿下之慮深矣。 至於面命之辭, 出于宸衷之獨斷, 明白正大, 非尋常淺見, 所能測其涯涘者。 謹拜手稽首, 筆之於書, 冠諸卷端, 以告後之君子, 覽者宜致詳焉。 |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