竊謂繼往開來, 聖賢之大功; 惇宗將禮, 帝王之盛典。 是故歷代以來, 凡有功於道學者, 率皆祀于學宮, 所以示褒崇於旣往, 垂勸勵於將來也。 昔者夫子以天縱之聖、經緯之文, 祖述堯、舜, 憲章文、武, 刪述六經, 垂訓萬世, 扶斯道之將墜, 揭日月於中天。 故漢、唐盛際, 以吾夫子位南面, 而有釋奠之禮, 以群弟子封列侯, 而有配享之儀。 逮至宋、元, 以朱、程等四賢、左丘明等二十一人, 從祀于七十子之後, 其所以尊儒重道, 崇德報功之意, 盛矣哉! 惟我大東, 自箕子設敎之後, 世遠經殘, 君子而不得聞大道之要, 小人而不得蒙至治之澤者久矣。 幸於其間, 崔致遠、(孽)〔薛〕聰, 明睿好學, 發爲文章, 鳴於羅代, 至于高麗, 安珦志在興學, 增修泮宮, 以振一代之文風, 三子之維持世道, 啓迪東民, 功亦大矣。 是以前朝盛時, 特擧褒崇之典, 俾參從祀之列, 誠不刊之懿範也。 自是厥後, 世敎陵夷, 風俗頹敗, 聖道堙鬱, 斯文殆絶。 當是時, 益齋^文忠公^李齊賢, 挺生其間, 以奇偉拔萃之資、正大高明之學, 北朝燕京, 南遊吳、會, 得與中國名儒若姚公、閻公、趙子昂、元復初輩, 磨礱切磋, 所見益高, 所造益深, 推明道學之正, 開示性命之理, 辭爲文章, 行爲道德, 始以古文之學倡焉, 而詩書之澤, 洋溢東方; 禮樂之興, 侔擬中華, 我國文學之盛, 自此始也。 故湯炳龍, 中國之名儒, 而贊之曰: “光岳其鍾, 爲儒之通。 存心以忠, 臨政以公。” 李穡亦曰: “身居海東, 名溢域中。 道德之首, 文章之宗。” 非溢美也。 牧隱^文靖公^李穡, 北學中國, 學問精博, 講明道學, 闡發幽秘。 歲在辛丑經兵之後, 學校廢弛, 惟穡職兼成均, 討論經籍之蘊, 妙契程、朱之志, 使學者祛口耳詞章之習, 窮身心性命之源, 宗師道而不惑於異端, 正其義而不怵於功利。 於是東方性理之學大興, 而儒風學術, 煥然一新。 故歐陽玄, 天下之儒宗, 而美之曰: “衣鉢當從海外傳。” 權近亦曰: “穡之學問, 捨皮膚, 而得骨髓者也, 雖中國罕比。” 非虛譽也。 議者以爲: “穡有佞佛。” 然臣等以爲, 言者, 心之聲; 詩者, 言其志。 觀其詩則曰: “平生不識釋伽文。” 又曰: “兩途自是無心去, 洙、泗沿洄鬢已秋。” 是豈侫佛者之言哉! 昔韓愈友于太顚, 朱熹遊于雲谷, 致遠隱于海印, 是果佞佛而然歟? 陽村^文忠公^權近, 元氣之會, 渾然天成。 以程ㆍ朱之學、游ㆍ夏之文, 久典文衡, 德尊東土, 硏窮聖經之奧, 深探造化之源, 五經有淺見錄, 發前儒之未發; 入學有圖說, 開來學於無窮。 得孟子浩然之氣, 力排異端; 體《春秋》墮費之學, 請罷私兵。 笙鏞治道, 黼黻皇猷。 其所以沿洙、泗、遡濂、洛, 而澤閏生民者至矣。 以此觀之, 性命之理, 明於天下者, 孔、孟之功也。 孔、孟之道, 行於東方者, 三子之功也。 然則報功之典, 不可不擧, 故歲在己亥, 司諫院請以權近從祀廟庭, 又於癸丑, 司成臣金泮, 亦以三子之從祀啓請。 於是命攸司, 令文臣六品以上, 議其可否, 以聞于上。 臣等欣聞引領, 顒望兪音者有年矣。 今玆數年, 尙未擧行, 臣等罔不觖望。 議者以爲: “有天下之大功者, 當享天下之通祀, 豈可以一國之功, 而從祀於文廟乎?” 臣等竊惟有一家之功者, 享一家之祀; 有一鄕之功者, 享一鄕之祀。 此古今之通義, 天下之達禮也。 故朱熹祀延平於其家, 潮人祀韓愈於其鄕。 前朝盛時, 祀致遠、薜聰、安珦於學宮。 是亦果皆有功於天下, 而祀之歟! 我東方文物禮樂之備、培養敎化之本, 皆出於三子, 則繼往開來之功, 莫大於此, 而惇宗將禮之政, 猶闕於今。 祀不祀, 縱無與於三子, 誠有嫌於明時之盛典。 伏望察衆允之心, 回剛斷之明, 俾三子同升從祀之列, 咸秩致遠之輩, 則非惟吾道之大幸, 抑亦有辭于萬世矣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