〔○〕三年春, 望拜皇壇, 有言壇享樂章, 當用皇朝《九廟迎送神曲》, 佾舞當用皇朝親王國祭仁祖廟之制者。 敎曰: “皇朝樂章, 有曰 ‘格我聖祖,’ 又曰 ‘佑余子孫,’ 我朝之祭明天子, 用此句語, 未知其當也。 仁廟儀則無登歌、軒架, 皇壇儀, 登歌、軒架, 設於壇上壇下, 今但就佾舞增六爲八, 則是舞備而樂不備也, 與其用失禮之樂, 莫若倚閣之爲寡過也。” 拜元陵, 歷拜局內諸陵。 夏拜永祐園, 敎曰: “敎莫大於五敎, 五敎不敷, 厥咎誰執? 每聞法曹決綱常之罪, 未嘗不怵然而懼。 自今罪關綱常者, 雖死罪以下, 必審閱究覈, 明知無疑, 然後斷以律, 以副予先敎後刑之意。” 親鞫投書罪人李鎭厚, 敎曰: “刑人殺人, 欲以生道殺之也, 親鞫庭鞫, 遇雨或値熱, 設以草芚, 俾得緩喘下氣, 輸其辭盡其情。” 夏五月, 命每年五月十三日, 至二十一日, 勿稟視事。 蓋自春邸, 遇是月, 齋居悲痛, 如壬年之初, 是年元陵制訖, 始有成命。 秋, 將拜寧陵, 以聖祖陟方之舊甲也。 召兵曹判書、訓鍊大將, 敎曰: “師行百里之外, 軍容尤當整齊。 昔唐玄宗講武驪山, 因軍法失宜, 置兵部尙書郭元振於法。 今玆之敎, 若命將誓師, 其各勉之。” 指駕前信箭曰: “聽政初, 先王以此錫予, 每當師行, 必立此箭於駕前, 蓋專征伐之意也。” 至廣津, 御龍舟, 敎曰: “君猶舟也, 民猶水也。 予今御舟臨民, 益切兢惕。 昔聖祖作舟水圖, 命詞臣撰銘, 此意也。” 次南漢, 敎曰: “丙子事, 宛如昨日, 追念日暮道遠之聖敎, 不覺涕出。 人心漸狃, 大義轉晦, 北走之皮幣, 不以爲恥, 思之及此, 寧不痛心? 當此民力凋殘經費匱乏之時, 豈必作遠道行幸, 而逢此己亥之歲, 不有寧陵之行, 則亦豈天理人情乎?” 京畿儒生等, 疏請賜額文正公^宋時烈祠之在驪州者, 額曰大老祠, 豎御製御筆碑于祠庭。 駕過利川, 挾道觀光之民, 漫山遍野, 老白首者, 或遮道而奏曰, 願見吾君, 顧謂諸臣曰: “予無一政一令之澤及於民, 民如是不遠千里來, 予爲之愧惕也。” 謁寧陵、英陵, 還次利川, 下綸音, 諭廣、利、驪三州父老, 駕過沿路, 減租一年。 次廣州, 敎曰: “仁廟甲子, 得異僧覺性者, 命爲八道都摠攝, 召募僧軍, 分住各刹, 而近年以來, 組練不勤, 勞役不恤, 緩急何足恃也?” 仍命守臣, 蠲其弊。 御西將臺, 行城操夜操, 犒饋將士, 周覽城內外, 歷詢形便古蹟。 行幸八日, 始還宮, 有雷異, 減膳下責躬敎, 越十日, 又大雷, 減膳五日。 敎曰: “天遠乎人哉? 在方寸間。 經曰: ‘敬天之怒, 無敢戲豫。’ 使寡人, 痛自克責, 奮勵抑畏, 則庶可底豫已怒之天心。 纔經災沴, 只是依舊樣子, 維新濯舊之功, 置之相忘, 使一國之人, 駸駸入於含糊鶻突之中, 曾不悟楚之鐵劍利, 而反爲倡優拙焉, 所謂庴火積薪, 安於其上者也。 急於責躬, 未暇及於有位之闕失, 惟我匡弼之臣, 直言我得失。” 初, 洪國榮, 自乙未前, 出入冑筵, 特被寵簡, 四年之間, 位至宰列, 歷掌重兵, 貪天爲功, 日益驕縱, 權傾一世, 朝象漸亂。 王, 燭其奸, 隱忍未發。 及洪嬪喪, 國榮自知勢去, 轉生移國之計, 乃倡言曰: “廣儲嗣之擧, 不可再也。” 以䄄之子湛, 作爲奇貨, 改其君號爲完豐, 恒言曰, 吾之甥也。 爲洪嬪守殯官, 聞者骨顫, 而威勢所壓, 道路以目。 賊臣宋德相, 假稱儒名, 膺召而至, 坐立言動, 惟國榮所使, 至是投疏言儲嗣事, 有曰: ‘某樣道理, 非在下者所可指陳, 而必有商量於聖念。 臣對宿衛將臣, 以此事爲第一義。’ 宿衛將臣, 卽國榮, 而此事指湛事也。 於是, 賊謀日急, 禍機迫在呼吸, 王, 乃決意乾斷, 而顧欲保全其終始, 且慮賊徒寔繁, 凶謀難測, 姑不宣示於外, 前席數其罪, 使之引退。 國榮不敢抗命, 納符而出, 特假三字銜。 恩信君^禛改葬, 命用崇品宗臣禮, 賜以美諡。 敎曰: “諡法至重, 至於忠字, 尤不宜輕加。 今見弘文館議諡律之斷例, 得無汰哉之嫌乎?” 仍命修明古諡法。 四年春正月, 受朝參于仁政門, 黜洪樂純。 樂純, 國榮之叔也, 國榮旣屛斥, 樂純尙據相職, 藉其餘焰, 圖握國柄, 國榮又覬覦, 復入以文衡, 爲落致仕之階。 時徐命善爲領揆, 其兄命膺爲文衡, 臺臣李普行等交章覈之, 敎曰: “予任非其人, 權移於下, 殺活威福之柄, 將至莫可收拾, 豈忍不思矯革, 坐視國家之亡乎? 今日之事, 莫非一大臣之罪。” 仍命樂純削黜, 普行島置。 拜明陵, 以禮陟舊甲也。 吏曹判書金鍾秀, 袖箚討洪國榮, 沮遏廣儲嗣大策之罪, 三司交章力請, 命國榮放之田里。 時臺閣彈章, 日積公車, 敎筵臣曰: “人才當責以中人以下。 《明義錄》成, 其人便作義理主人, 交其人爲其國邊人也。 乙丙以後, 世道屢變, 國脈之傷, 固已不少, 顧今對症之策, 莫如聚首同心, 精白寅協。 而博擊爲事, 寧靖無日, 傷一人, 國脈隨以益傷, 豈不懍然乎? 東京之末, 名論崢嶸, 曹操徘徊於漢鼎之傍, 而不敢躬自犯手, 托以挾天子之義, 如荀文若之自好, 亦未免委身事之。 向來事, 何異於是? 諸臣若不體予鎭安之意, 其將空朝廷而後已。 寧有是哉?” 行和嬪^尹氏嘉禮, 判官昌胤女。 秋, 拜永陵, 冬雷, 下綸音求言。 五年春正月, 拜元陵, 歷拜諸陵, 以是歲辛丑, 卽英廟冊儲舊甲也。 賜祭于四忠祠, 命贈參議金省行加贈, 故學生徐德修贈執義。 行抄啓文臣講製之法, 敎曰: “近來年少文官, 纔決科第, 束閣書籍, 習俗轉痼, 矯革未易, 雖有專經之規, 月課之式, 作輟無常, 名實不符。 朝家勸課, 旣乖其方, 新進怠忽, 不暇專責。 今欲倣古設敎, 爲作成之道, 則湖堂太簡, 知製稍氄, 若就文臣堂下中, 限其年廣其選, 月講經史, 旬試程文, 較勤慢行賞罰, 未必不爲振文風之一助。” 命議政府, 抄啓槐院文臣參上、參外三十七歲以下人, 令內閣, 著成講製節目行之。 王於講製文臣勸課作成, 至誠不倦, 恩遇亞於閣臣。 自辛丑選以後, 凡十選, 今之公卿大夫, 太半是講製文臣也。 又敎曰: “文講武講, 文製武射, 如車輪鳥翼, 不可偏廢。” 命宣傳官試講試射, 依講製文臣例。 以昌德宮之都摠府, 爲摛文院, 御筆扁之, 院舊在禁苑, 以地太邃嚴, 移住永肅門外, 至是, 閣臣箚陳移院便宜, 可之。 敎曰: “當臨奎章新署時, 原任閣臣, 以侍講官講書官, 幷挾冊升堂, 講說經義, 敷陳治道, 以至寡躬闕遺, 朝政得失, 雖非論思之任, 是日是筵, 無異應旨。 苟有所蘊, 俾各悉陳。” 禮數儀度, 略倣臨學宮之儀, 兼考先朝臨署故事, 參酌有宋幸院事蹟, 以啓。 還內時歷臨玉署, 傳不云乎, 蓋取愛其禮之意。 三月辛丑, 幸摛文院, 講《近思錄》道體篇, 時原任閣臣, 分班升堂, 弘文館領事以下聽講, 講訖宣饌。 仍幸弘文館, 與經筵諸臣, 講《心經》, 內閣玉堂諸臣, 進箋稱謝。 奎章閣建置有年, 儀制草創, 及國榮屛斥, 朝著淸明, 王益勵爲治, 百度畢張。 申令諸閣臣, 酌古參今, 次第修擧, 閣規煥然大備。 以校書館爲外閣, 屬之內閣, 提學以下, 付兼銜。 以江華御庫奉安冊寶書籍, 建閣藏弆, 名曰外奎章閣。 《八子百選》成, 王, 憂文體日下, 手選《八家文》印行。 夏, 拜永祐園, 觀刈于東耤, 行勞酒禮, 遵英宗故事也。 旣回鑾, 下綸音于八道兩都, 勸農政。 王每於元正, 必下勸農綸音, 是日, 以觀刈禮成, 申加蕫勸。 大雨, 禜于四門, 敎曰: “有國之虞, 在於水旱盜賊, 不可不聞于上。 而上之人, 恒存戒懼, 不敢作侈泰之念, 亦惟在是。 善乎李文靖之說也。 近來忌諱成俗, 有司未嘗登聞, 寧不慨然? 噫! 匝域蒼生, 皆吾赤子。 而都民休戚, 所係尤重。 城闉之中, 或有愁困之歎, 而予莫聞知, 是豈作元后之意也?” 仍飭京兆捕廳。 秋八月, 拜明陵, 以是月英廟建儲之月, 是日肅廟誕彌之日也。 英廟在潛邸, 辛丑八月之望, 拜昭寧園, 回駕至德水川, 有盜牽牛而過, 從者以告, 命黔巖撥將, 牛還其主, 盜則勿問, 及還都, 建儲命下。 至是, 王追感舊甲, 旣謁陵, 御製紀其事, 建碑撥舍之前, 摹寫御眞, 妥奉于奎章閣之宙合樓。 始定閣臣豹直奉審之規, 遠倣天章閣故事, 近取泰寧殿成式也。 湖西人延德潤等, 爲宋德相伸卞, 發通四道, 互相煽動, 道臣以啓, 諸臣齊請設鞫。 王曰, 不足煩王府也, 遣使按覈, 分等酌處, 乃竄德相于三水府。 冬, 敎曰: “西北係是邊圉, 揆文奮武, 隨地而異, 而挽近以來, 習尙漸弛, 以武爲恥, 皆慕儒名, 風氣委弱, 邊防踈虞, 予甚病之。 靜究厥由, 專在用舍導率之效, 不出政注。 大臣將臣本兵之長, 爛商西北武弁收用之政, 劃一以聞。” 修檀君、箕聖、三國、高麗始祖王陵。 王於異代勝國, 尤眷眷於崇德象賢之典, 徧酹首露王陵, 新羅諸王陵, 正三聖祠祭儀, 號溫祚王廟曰崇烈殿, 賜額高麗四太師祠。 六年春, 拜弘陵, 歷拜諸陵, 夏, 拜永祐園。 久旱, 王避正殿, 親禱雨于雩祀壇, 屛繖蓋, 御步輿, 至壇親眂牲器, 自朝至夜, 盛服露坐, 禮成回輿, 至雲從街, 疏放金吾刑曹囚。 旣還宮, 猶臨軒不脫袞服以待, 已而果雨。 秋, 親鞫權泓徵、宋德相、宋煥億、文仁邦、白天湜、李京來, 遣使海西按覈申亨夏、朴瑞集等。 泓徵, 投凶書者也, 亨夏、瑞集, 營護德相, 爲文相告, 指意陰憯, 仁邦、天湜、京來等, 妖書妖言, 結黨興訛, 陰謀稱亂, 部署已具, 而皆以德相爲依歸。 次第就鞫輸款, 泓徵、仁邦、天湜、京來伏誅, 德相徑斃, 煥億絶島荐棘, 亨夏等酌配。 時, 鞫獄繼發, 株連漸廣, 諸路密啓, 絡續於道。 王, 深慮濫及無辜, 下綸音, 布告國榮、德相諸賊罪犯, 末曰: “今之治逆, 鎭安二字, 爲第一急務。 必欲窮其黨與, 發其隱情, 期於劓殄無遺, 則非予之所欲聞也。 近日營閫之登聞, 或有不必啓而啓者, 家藏讖緯, 自有其律, 而無怪乎遐土愚民之不知爲何書? 若以故紙斷簡, 歸之於妖言不軌之科, 則豈不大可哀矜乎? 外方之景象, 雖不得目見, 而驛卒旁午, 道路騷擾, 追捕間發, 閭里駭懼, 又或偵探, 遍於巷陌, 摘發及於偶語, 則大非朝家之本意, 而抑恐人心波蕩, 靡所底定, 咨爾大小臣工, 必以開曉之道, 參恕之念, 各自銘佩, 競相勉勵。 雖使隄防不弛, 勿令坑阱或廣, 寧失不經, 惟務咸新。 臨御六載, 治敎不立, 遷善者未聞, 而罹辟者日衆, 無望空圄之化, 徒煩下車之泣, 予於是, 重爲之慙歎。” 又敎曰: “近日諸賊之符讖惑民, 正學不明之致也。” 下崇儒重道綸音, 飭選曹, 甄拔問學之士, 命諸道方伯, 薦進經明行修者, 賜祭紹賢、華陽書院。 王, 自初元, 以崇儒術爲先務, 國朝配食文廟諸賢, 悉加表章, 或遣官致酹, 或親題遺文, 或錄用其子孫。 以至及門諸儒, 竝施寵典。 畿甸、湖西、嶺南饑, 下綸音, 慰諭民人, 飭賙求之政。 又敎曰: “都民生理, 專係畿湖, 畿湖判歉, 予之憂都民久矣。 我國發賣, 卽漢之振貸也, 預令京兆賑廳, 商確抄戶賣米之政。” 九月, 文孝世子誕生, 宜嬪^成氏所誕也。 拜永祐園, 冬, 《國朝寶 鑑》成。 初, 世祖丁丑, 命大提學申叔舟, 撰太祖、太宗、世宗、文宗四朝寶鑑, 是爲《國朝寶鑑》。 自是, 列朝相承, 屢欲續成以繼四朝, 而竟未遑焉。 至肅廟庚申, 工曹參判李端夏, 編進《宣廟寶鑑》, 英廟庚戌, 大提學李德壽, 編進《肅廟寶鑑》。 而列朝寶鑑, 未有一統成書, 辛丑秋, 《英宗實錄》告訖, 王, 語大臣閣臣曰: “先王五十年盛德大業, 史不勝書, 而實錄則石室金櫃, 其藏甚秘, 惟寶鑑爲書, 與秘史稍異, 雖存編年之體, 務主揄揚之方。 今因實錄編成, 仍始寶鑑纂修之役, 在予一人, 光前謨闡先烈之道, 庶乎無憾。” 諸臣一辭仰贊。 又敎曰: “光廟撰成寶鑑之後, 只有宣廟、肅廟兩寶鑑, 十二朝尙爲闕文, 今宜幷加編輯, 與三寶鑑及《英廟寶鑑》, 合成一書, 永垂無窮。” 乃命奉來列朝寶錄于沁都, 差詞臣十二人, 分掌纂輯, 又命原任大提學李福源、徐命膺等校正, 勒成寶鑑, 閱七月書成, 凡六十有八卷, 印以活字。 諸臣具箋以進, 王, 御法殿親受, 敎曰: “國朝故事, 每室玉冊金寶, 倣周廟之陳寶器宋殿之藏玉牒, 必皆奉安于入廟之時。 夫寶鑑爲書, 所以揄揚功德, 垂裕來嗣, 則實與西序大訓, 同其規模。 而雖琬琰之表徽, 璽章之昭度, 猶不足以喩其重。 特因虞謨未備, 殷禮有待, 三百餘年, 尙爲闕典, 今列朝寶鑑燦然咸秩, 曷敢不祗獻閟宮, 永垂邦禮, 以與我子孫萬世哉?” 乃參倣上冊寶儀節, 親上寶鑑于宗廟、永寧殿, 分藏于各室。 越翼日, 下綸音, 詢于大小臣工, 尊英宗爲世室, 定元子號, 受百官賀, 下蠲恤之政于八道兩都, 大赦中外, 疏放凡三千餘人。 |